十年前，“孩奴”這個詞特別流行。2004年，上海社科院研究員徐安琪發(fā)表了一篇有關撫養(yǎng)孩子的經(jīng)濟成本報告,核算出徐匯區(qū)家長從孩子剛出生到30歲,共要在孩子身上投入49萬元。這一報告在當時引起了社會不小的轟動。
我們正邁入“單獨二孩”時代。在廣州，一個比較寬裕的城鎮(zhèn)家庭養(yǎng)一個孩子要投入多少財力、人力？本報記者訪問了28戶廣州戶籍家庭，讓他們計算自己的育兒成本。他們平均每月花在孩子身上的錢為2700元，從孩子出生到上小學前，保守估計要花20萬元左右。
盡管孩子越來越“金貴”，但有近50%的家庭已計劃要二孩，有10%已育二孩。他們最普遍的理由是“一個孩子太孤單”，而他們也預計，第二個孩子可以不用花那么多錢，因為耐用品、保姆、學位等資源是可以共享的。
養(yǎng)孩16年要花60萬？
最為育兒花銷傷神的是白領階層。記者訪問了28戶廣州戶籍已育一孩的夫婦，他們正處于生育高峰期，讀過大學，有穩(wěn)定工作。但他們的養(yǎng)孩成本占家庭總支出的30%以上，甚至達到50%。
記者了解到，2004年上海社科院研究員徐安琪的養(yǎng)孩成本計算方式，是以2003年上海城市居民家庭人均消費支出11040元為基數(shù)，三口之家中孩子消費占家庭消費比例的40％至50％左右來計算的，這樣，0至16歲孩子的撫養(yǎng)總成本為21.2萬元至26.5萬元。按此算法，以廣州市統(tǒng)計局公布的廣州2012年城市居民人均消費性支出30490元計算，廣州市民把孩子養(yǎng)到16歲，將花費58.5萬元到73.1萬元。
每娃月均要花2700元
記者計算發(fā)現(xiàn)，28戶家庭中，除去一個特殊兒童每月需花2萬元，其他27戶家庭的每個孩子平均每月花2700元左右。家中請了保姆的，孩子的花費就要升至每月4000元以上。大部分受訪者估算，孩子上小學前要花20萬元左右，個別家庭估算達到30萬元以上。不同年齡階段，孩子的花銷也不一樣。入園前，小孩的主要費用是吃、穿、用，以奶粉消耗為主，一般每月2000元以內(nèi)。3周歲入園后，孩子多了學費、培訓費，有些家庭還支付了數(shù)萬元贊助費，孩子每月花費增加到3000元以上。
溫小姐夫婦收入還不錯，兒子快3歲了，現(xiàn)在主要是孩子的外婆帶。溫小姐沒有請保姆，目前每月平均在孩子身上的直接支出約1300元左右。下半年孩子上幼兒園后平均一個月超過3000元。估算后，孩子上小學前要花22.6萬元。
城市里，孩子的教育支出越來越多。人們不愿意多生，更注重提高孩子的質(zhì)量。5歲的圓圓現(xiàn)在越秀區(qū)一家頗有名氣的老牌幼兒園全托。每周末，圓圓要上一節(jié)鋼琴課，120元；一節(jié)舞蹈課，80元；一節(jié)音樂課，170元；一節(jié)輪滑課，25元。僅是每周末的培訓費用就有395元。這還沒算圓圓幼兒園的花銷，3年贊助費6萬元，每個月食宿費1000元，加起來一個月5000元。
圓圓媽媽說：“周圍的人都是這樣的，我們也只是工薪家庭。孩子的教育支出基本占了我們家庭支出的一半。”
保姆價格水漲船高
養(yǎng)一個孩子，并不是單純的金錢投入就行。記者訪問的28戶雙職工家庭，由于夫妻均要工作，約有10人請了保姆，有些是住家保姆，有些是鐘點工。保姆的這項支出，算到孩子頭上，孩子的花銷就比其他家庭陡增數(shù)千元。如今，廣州住家保姆的價格已經(jīng)漲到3500元左右。有不少家庭抱怨，保姆的工資漲幅大大超過他們家庭收入的增長。
六成已生或計劃生二娃
記者訪問的家庭中，欲生二孩的比例約占50%。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(jīng)濟研究所研究員王廣州的調(diào)查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80后中符合生育二胎政策的育齡婦女，最多60%的人最終會生二胎，最少40%的人會生二胎。
想要生二孩的家庭給出的理由都是類似的：“一個孩子太孤單”或“想給孩子找個伴”。有個別人是希望自己“兒女雙全”。也有受訪對象稱，因為自己符合生育政策可以生二孩，“不生就浪費政策了”。
夫妻雙方均在機關單位工作的高先生對于是否生育二孩，一直有些猶豫。“能生就還是生吧。”他覺得養(yǎng)孩子很累，嚴重降低了生活質(zhì)量，但相比第一個孩子，養(yǎng)第二個應該會容易很多，一是有了經(jīng)驗，二是花費也會減少，比如嬰兒床、衣服等嬰幼兒用品可以不再買，而且家里有老人幫忙帶，也請了保姆，多生一個也不用再增加人手。重要的是，他在越秀區(qū)的學位房能充分實現(xiàn)其價值，一套房等于兩個學位。
年輕人怕辛苦放棄生二孩
受訪的家庭中，符合政策，又不想生育的家庭，主要考慮的因素是經(jīng)濟和精力。荔灣區(qū)的陳小姐調(diào)侃：“兒子連續(xù)尿床后，我的周末娛樂就是洗床單曬床單。”陳小姐雖然有生育二孩的資格，但她表示自己堅決不再生。
王廣州告訴記者：“廣東人的生育水平高說明即便不放開單獨二孩，很多想生二胎的人也已經(jīng)生完了，真正被計劃生育政策影響的想生而沒生二胎的主要是公職人員。”
王廣州規(guī)勸年輕人，能生二孩還是最好生，“到了六十歲，父母八九十歲的時候，能增加一個孩子幫你挑挑擔子，不是更好嗎？”
家庭年收入10萬以下家庭
娃上學前投入不超5萬元
記者調(diào)查發(fā)現(xiàn)，城市里的貧困人群，對育兒負擔并沒有過分擔憂。記者訪問了來自河南的在廣州謀生的一家人，他們租住在越秀區(qū)下塘西路。丈夫是一名送桶裝水的工人，月薪三四千，但時間比較自由。妻子沒有固定職業(yè)，偶爾擺擺小攤檔，夏天賣西瓜，冬天賣一些兒童用品。他們家近五年已經(jīng)接連生了三個小孩，大的在上幼兒園，小的還要抱。但這對夫婦表示，多生一個孩子并沒有給他們帶來太大的負擔，吃喝用方面增加不了多少支出。唯一令他們擔憂的是孩子上小學，由于沒有廣州戶口，他們打算把小孩送回老家撫養(yǎng)，這樣負擔就減輕很多了。
3月4日，有29名讀者通過掃本報二維碼，參與此次調(diào)查。在參與調(diào)查的29人中，子女年齡分布較分散，六歲以下的占到57%，不過大部分的子女都在18歲以下。參與調(diào)查的人中，近七成的人家庭年收入低于10萬，與之相一致的是，60%的調(diào)查者每月投入在孩子身上的費用不超過2000元。
近半數(shù)參與調(diào)查的人估計上學前的投入不會超過5萬元，預計投入 10萬元以上的只有10%。此外，超過七成的接受調(diào)查者正打算或者已經(jīng)懷上或生下了二胎，有58%的人打算生二孩，有27%的人則不打算生二孩。
與貧困人群相反，那些非常富裕的家庭，對育兒成本也并不關注，他們只想把最好的東西給小孩，只要對孩子身心健康有益，無論是食物、衣著，還是貴族教育，他們可以不計成本地投入。一個還在讀五年級的小學生，每年參加出國夏令營，動輒三四萬元，已經(jīng)去過五個國家，其父母覺得，孩子暑假出去長見識，又有人看管，這筆錢花得相當值。
叮叮媽的育兒賬本
家庭情況：叮叮，男孩，2歲。叮叮媽，30歲。叮叮爸，33歲。家庭年收入20萬元以上?，F(xiàn)住廣州海珠區(qū)。在記者訪問的家庭中，叮叮家屬于在孩子花銷上較多的。
記者：如今，養(yǎng)娃成本不斷攀升，您覺得是哪方面的原因？
叮叮媽：對中國食品安全、疫苗都不放心，相信進口的。物價飛漲，保姆素質(zhì)不見提高，但工資節(jié)節(jié)攀升。
記者：您打算再生一個孩子嗎？有何考慮？
叮叮媽：猶豫中?？隙ㄊ莾蓚€孩子比較幸福，家庭結構也比較穩(wěn)定。但感覺經(jīng)濟壓力很大，而且作為女性，犧牲也比較大，懷孕及休產(chǎn)假期間收入劇減。我因為2011年請了4個月病假，導致那一年考核不達標，失去了職級晉升資格。2012年休哺乳假，除了只拿基本工資以外，2013年的住房公積金就比其他人少了1000多元，所以影響還是挺大的。一方面是收入減少，另一方面是開銷增多。而且身為父母，總是要為孩子未來考慮。譬如說，如果第二胎又是男孩兒，以后結婚買房就是個很頭疼的問題。
廣東單獨二胎
不會要求生育間隔
省衛(wèi)計委：從人情角度，懷了就不要引產(chǎn)
自去年11月十八屆三中全會宣布啟動“單獨二孩”政策以來，全國八個省市“單獨二孩”政策已開始實施。當初想要爭取第一批實施的廣東卻至今沒有時間表，這讓已孕的單獨媽媽非常焦慮。日前，她們派代表向廣東省衛(wèi)計委咨詢政策進展，得到的答復是，廣東針對“單獨二孩”政策的報告已在補充完善后，于3月3日第二次上報國家衛(wèi)計委，目前還在等待國家批復。
已孕媽媽熱盼時間表
目前，廣東單獨家庭已孕二孩的數(shù)量無法統(tǒng)計。不過，他們用于交流聯(lián)絡的群上顯示已有700多人。他們希望省計生條例的修訂列入3月省人大會議議程，盡快明確政策落地時間表。另外，他們提出希望廣東出臺人性化的實施細則，明確12月28日后的生育行為為合法等。
3月4日上午，約30多人來到廣東省衛(wèi)計委咨詢，其中有已孕婦女，也有男士，還有60歲左右的中老年人。他們大多戴著口罩，手上拿著一張A4紙，上面寫著“單獨二胎時間表，大齡媽媽等不起”、“單獨，已生合法，已懷合理，人文關懷，響應總理講話，好事辦好”。
他們均是廣東戶籍，來自不同的地方，且大部分是公職人員，單位對員工政策外生育非常重視，違反計生政策，將會被辭職或勸退。因此，他們急切地想要一個廣東政策實施的時間表，好決定腹中胎兒的去留。
廣東已取消生育間隔
“廣東對于生育間隔會有要求嗎？”
相關負責人回應：“我們省在2008年修改《廣東省衛(wèi)生與計劃生育條例》時已經(jīng)取消了生育間隔。”
那么對已經(jīng)懷孕的單獨家庭的婦女，腹中胎兒是否要做引產(chǎn)？
該負責人說：“嚴格來講‘單獨二孩’，你生第二個都是需要經(jīng)過審批的，現(xiàn)在懷上了先不要引產(chǎn)，這是從人情的角度。這個政策要落地需要有個過程。時間上，我們確實也沒有一個時間表。”
“我們一直在努力著。‘放開單獨二孩’是好事，好事要落地有一個過程。每一個省的情況不同，我們廣東人口多，規(guī)模大，而且人們的生育欲望很強。這件事我們有責任，就是材料沒做好。材料沒有做充分。”
省衛(wèi)計委的答復仍舊不能給準媽媽們一顆定心丸，雖然說從人情的角度而言，已經(jīng)懷孕的可以先不引產(chǎn)，但如果政策遲遲不出，有公職在身的人該如何向單位交代？已經(jīng)懷孕的現(xiàn)在先留著孩子，萬一以后孩子出生在政策規(guī)定的時間之前，又該怎么辦？究竟補充材料上報后，離政策落地還要多久，準媽媽們心里仍舊沒有數(shù)。
據(jù)悉，全國人大代表、國家衛(wèi)計委首席研究員馬旭3月3日在接受采訪時稱，“全部放開二孩沒有時間表”，預計今年全國共計有20多個省份實行“單獨二孩”政策，由此產(chǎn)生的每年新增新生人口不會超過200萬。
“單獨二孩”政策實施情況
已實施：
浙江、江西、安徽、天津、北京、上海、廣西、陜西
有時間表：
江蘇：最快3月份
貴州：最早3月落地
重慶：擬4月實施
湖北：3月份全面啟動“單獨二孩”工作
四川：有望3月下旬
黑龍江：有望4月份出臺地方性法規(guī)
云南：有望5月出臺
山東：有望5月通過
河北：力爭6月份實施
青海：或上半年落地
山西：力爭上半年落實
海南：力爭今年上半年
內(nèi)蒙古：上半年出臺
湖南：確保今年上半年、力爭在一季度內(nèi)落地
吉林：預計下半年
河南：今年實施
福建：今年實施
遼寧：今年有望出臺（文、表 本報記者練情情 實習生蔡金霖、李季珂）
